梨落

我默默趴在二楼阅览室门口的桌子上写作业。旁边有鼎沸的交谈声，来自实验室，是或开心或焦灼的家长与物理化学老师沟通。没有人走到阅览室前的三角桌和透明椅凝固的寂静里来。躲在这个开放而隔绝的一隅，我偏安着。

我听见化学老师独具特色的声音了。“老师你好，我是xxx的妈妈。”“哦哦哦，我知道的。”我回想起爸爸告诉我他和化学老师交谈时，化学老师显得不太了解我。我有点无所适从，我以为课堂上和课余都时常和我开玩笑的化学老师会显得一副对我了解甚深的样子。我一想到他好几次考试前说“我很担心你啊”就感到恶心。这莫非只是他不带灵魂色彩的词语吗？

爸爸和物理老师交谈，物理老师对我很了解，轻轻松松报出了我的情况，肯定了我的进步。我一直以为，物理老师对我没有什么印象，然而有心人毕竟心很细微吧。说：“现在保持这样就可以了。”我有点尴尬，仿佛我从初中的“不够好，再好一点”瞬间到了被放弃的拖着脚步勉强跟上的悬崖边缘。我努力有什么用？比我牛的人比我更努力。我有任何生存空间吗？世界是他们的，我的配角地位都是因他们而出现的。

爸爸和数学老师交谈。他又说我基础不扎实。我每次书本上的课后作业都勤勤恳恳地做了，也感受到了好处。然而他还是看我如同一个毫不努力的顽童。你可以否认我的成绩甚至我的智商，但你不能否认我的努力。他曾责问我为何近期问问题少了。可我解决了书上的问题后，作业本就没有问题了。我哪来不会的问题问他？他又问那你这些题怎么还是不会？我无言以对。对于一张理应一个半小时做完的试卷，他责问一个做了九十分钟的人为什么做得差。我唯笑对。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我看见老师对成绩好的学生呵护关怀得几近谄媚，又对自认为不努力的学生不断说着毁人的鞭策话语。我想到初中老师一开始对我的毕恭毕敬，到后来的失望叹息，又到最后突然的看重，我感谢他的关注与尊重。同时也感到恶心。为什么对一个人的态度可以因他的成绩改变而改变？如果他的态度一向如此，你会在他成绩差时嗤之以鼻，等到他成绩好后才跟他做朋友吗毫无疑问有这样的人，甚至我自己以前就是。然而我不想这样被对待。

我不知我有什么资格进这个学校。这个乱七八糟的人人为自的一盘散沙的班级让我觉得恶心。一个没有能力的只顾自己学习得极其优异的班长令我冷笑。老师你既然做出这种选择，那也不要怨我看到一个无能的你。